做好事。

陆景握住轮椅的活动旋钮，作势要离开书房，结果被陆存野俯身一把按住轮椅的两侧扶手。

这个动作，极其无礼，尤其是在父子关系的身份情形下。

动作方面是下克上，但在气场方面，陆景不慌不忙，好整以暇地仰头，直视他儿子竭力克制恼怒的眼睛。

“还是太年轻。”陆景唇边笑意不变，教诲道：“这种时候，谁先生气，谁就输了。”

“迟朔不是，封、青、良。”陆存野咬牙说出这个在他们之间早已不是秘密的秘密：“你爱而不得，想收集封青良周边，世界那么大，长相也好，身材也好，性格也好，有的是像的人供你消遣，迟朔和封青良没有相似的地方，你放过他……就当我求你。”

“稀奇，这是你第二次求我，你们才认识几天，他有那么重要？”

“重要，他很可怜，他值得被好好对待，而不是被你糟蹋。”

“这世上，大部分为生计奔波的都可怜，都是被糟蹋的。”陆景：“阿野，你怜得过来吗？”

“别忘了，是谁给了你‘怜爱’他的权利，而不是成为被别人‘怜爱’的对象。”

意之所指，别有深意。

这段父子对话看似是陆存野说陆景答，但话题实际上在被陆景游刃有余地牵着走。

陆存野忽然意识到封青良是关键，陆景居然就这样引走了话题，就为了不在封青良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。

他故意把手搭在陆景搁在扶手上手腕的脉搏上，倾身更低，能看清陆景睫毛的抖动。

“你当年把我从孤儿院领养走。”陆存野的眼神从未像现在般晦暗过，他观察着陆景的神情，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：“不就是为了，我在那些孩子里，是坯子最像他的，一点点雕琢成心上人的样子，比收集周边有趣多了。”

陆景的脉搏没有产生波动，反倒是陆存野的脉搏剧烈地加速——他的手腕被陆景铁钳般的力气反握住！

“你，像他么？”陆景沉声反问。

陆存野轻勾唇角：“让你失望了，爸爸，我长成了和他完全不一样的样子，你玩养成不看攻略啊，没打出父嫁的结局，真是大失败。”

封青良冷峻，陆存野开朗，封青良阴暗，陆存野明媚，封青良是gay，陆存野只交过女朋友，封青良深井中倒影的月，陆存野是高悬的小太阳。

他们处处都不一样。

“装的。”陆景心平气和地道：“装得真像。”

陆存野瞳孔猛地颤栗了一瞬，他甚至感觉自己像是正被陆景刀一般锐利的目光剥开衣服，赤身裸体地站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。

“我就随便一说，你心跳太快了。”陆景松开陆存野的手腕脉搏。

陆存野的手腕上，一圈被攥出来的青痕扎眼得刺目。

陆景的语气如关切儿子的父亲般温柔，但对陆存野手腕的青痕，他连目光都没施舍一眼。

“无论如何，我会尽力保护迟朔。”陆存野冷静下来后，说道。

“保护人，要有实力。”

“我会有。”

“我也希望你会有，我老了，将来，陆家的产业，陆家的香火，都要交给你。”陆景说。

少有人知，陆景对儿子一心种田这件事，怨念颇深。

“都交给我，你不怕我等你老了躺病床上，拔你氧气管，扯你屎袋子？”陆存野恢复了那副平日里和陆景斗嘴，气死瘸子不偿命的样子。

“……”陆景额头青筋凸了两根。

跟老谋深算的狐狸就要用流氓的打法，果然还是简单的嘴臭对老瘸子最有效。

再接再厉：

“还有，冷天就别吃冰淇淋了，万一拉肚子，你这腿能来得及上厕所？屁股一抬喷在轮椅上，打扫很麻烦人家护理工的……”

陆存野没说完就果断地撒丫子跑路，没吃完的冰淇淋桶砸在门上，“陆存野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
瘸子气得直拍小茶几，差点医学奇迹站起来：“逆子！孽障！”

“白眼狼！给我滚回来道歉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