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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清早我恍神了很久,后知后觉自己并不在那间豪华监狱,我的身上也并没有锁链。

宗择已经不在了,酒精的余韵还在我的脑内跑圈,我躺在床上看了半天天花板,只隐约觉得自己的喉咙很咸。

事实上我也不记得昨天是怎么睡着的了,关于昨晚的记忆被切成片状物,留存在我记忆里的镜头像是经过了菜鸟的剪辑,是十八线编剧都嫌抽象的叙事。我一边放空,一边一片片搜集这些记忆的遗骸,

紧接着,我的余光瞥见天花板夹角一枚袖珍的摄像头。

我眯起眼睛,像是牙疼一样倒抽了口气,慢慢坐起来。那枚摄像头藏的位置很深,不轻易看很难发现,此刻被我发现的它像一颗偷偷露出头来的犬齿。我和摄像头安静对视片刻,然后下一秒,我抄起手边的花瓶朝它砸了过去。

**

红房子安静得近乎吊诡,生人的气息都很少,涌动着一股死气,苟延残喘的凋敝相。

沿着旋转楼梯下楼,走到一楼的时候,我看见和楼梯地面相连的地方还有一间地下室,门没关紧,红色的光线从门缝里漫溢出来。

我犹豫了片刻,还是推开了房门。

那是一间暗房,曾做过摄影师的我对此不可能陌生,且以我的经验判断,这间暗房明显要比我平时使用的大不少,冲洗台的上方牵起了一根纤细的绳索,上面密密麻麻夹着不少照片。

正要凑近细看,身后蓦然响起一声咳嗽声,我吓了一跳,转过身,看见雪娘正倚在门框上,齿间咬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,卸了厚重的假睫毛,看上去年轻好多岁。

她语调平稳,只是道:“昨晚睡得还好吗?”

“为什么要下药。”我并没有闲情与她寒暄。我很疲惫,并且因为昨夜而混乱,我认为面前这个人理应负全责。

雪娘从兜里摸出火柴,将雪茄点燃,“难道你们昨晚过得不尽兴吗?”她一边说,唇间一边呼出青白的烟灰,她的目光自烟雾后看过来,耸耸肩,“我以为我最后做了一件好事。”

“最后?”

“本来的计划可不是下那种药,”指间的火光点燃她狡黠的笑容。雪娘看着我,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,一字字地道,“但是看到你,我改变主意了。”

这人说的真的和我是一种语言吗?我怎么听不懂。

在我迷惑之际,雪娘缓步走到我面前,她的脸在我面前慢速放大,像一条殷红的蛇。

然后她没有夹烟的那只手摘去了我的假发,毫无征兆地突袭,我咽了咽喉咙。

“还是这样比较适合你。”雪娘附在我的耳边,这么轻声说。

**

接下来的好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过宗择,只有在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床头的一枚墨绿色药丸。

我拿着这种解药造访过好几家药坊,但苦于囊中羞涩,且遇到的江湖郎中每每看见这玩意都要上演一番大惊失色,次数多了我也就不折腾了,反正也就是吃一个月。我就当零食吃了。我们做人质的,主要就是要心态好。

我又开始重新捡起我的逃跑大计。

再度到访了那家酒馆。留着两撇山羊胡的店主伯格见到我分为欣喜,多年不见,老友重逢,这家小酒馆已经从当年一家路边摊发展得颇为气派,可喜可贺。

我很欣慰他还能记得我。

我与伯格一边吧台喝酒,一边共忆往昔整容岁月,他并没有问我为什么做女装大佬,以及脸上这些可怖的伤口从何而来。成功的商人果然都很有眼力见。

交谈之余,我还了解到一些别的情报,比如罗萨的那桩丑闻似乎被捂得很好,并没有在外邦发酵,这个我并不意外,让我意外的是那家妓院的老板娘——

“你说她啊,她是那位大人物的干女儿,就是不久前死在蓝舍的那位。”伯格点了一支烟,那双小眼睛在烟圈后面眯了起来,几乎快要看不见。

我愣想了想,“不过她看起来状态还好,没有很难过。”

“那是当然,说来也是可怜的。”伯格咂了下嘴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“她名义上是那位的女儿,实际上做的净是些……”

说到此处,只是摆手,“哎,不说了,人都死了,说这些也没意思……喝酒喝酒!”

一杯啤酒喝了小半杯,啤酒泡在我的胃里翻滚,我从翻涌中隐隐摸到一点真相的尾巴,但是只一点,很快就光滑地遛出了我的掌心。

我向伯格借用了酒馆的通讯设备。

在做人质之前,我曾是一名自由摄影师,当年给威德尔的杂志社也供过稿,此番是想再联络下感情,或许今后我还能从中赚取一些流动资金。善解人意的伯格并没有多问,只是隐晦地表示如果我缺钱,他完全可以借我,而我表示不需要,我的尊严已经捉襟见肘,现阶段起码不能变得更加狼狈。

伯格表示很遗憾,我又说:“如果真要借,就借给我门口的代步车吧,我着急回家。”

太阳将落,我的身体又开始疼痛起来,真奇怪,我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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